李恒搞定了秦越， 一切都順當起來。

廣告商的媚眼， 網綜的橄欖枝，胡沙一天能接幾十上百的電話。

末了， 胡沙還給顧皎放大話， “咱也不是什麽活都接，得看品質，要有質感，對伐？只有元導演的活兒，才值得咱們上趕著。”

儼然一副骨頭輕的模樣，轉頭卻哈巴狗一樣跟各路神仙說好話。

李恒囑咐胡沙量力而行，隨手就定了回海城的機票。

顧皎坐上飛機的時候，笑著問他， “不怕胡沙哭著追過來？”

“不怕。”他抓著她手， “周青約他一道去杭城，年前的合同和付款還沒搞定，後面的合作意向要重新談。他忙得沒功夫，煩不了我。”

也是。

顧皎就開開心心將頭靠他肩膀上，給他講自己的好消息。大約是有幾個網站的編輯不知怎麽摸到她的號下面， 給發了私信，熱情拉人去網站發文；又有雜志的小可愛，真誠地發出約稿函，想要她抽空寫幾篇文章。她自己將腦子裏各樣故事分了許多系列， 做個計劃， 一天寫二三千字什麽的。

李恒張著半個耳朵聽， 幫她要熱茶水，處理飛機餐。

她吃著土豆沾辣椒面，“熟悉的滋味，每一口都是回憶。”

他就沖她笑，繼續幫她剝土豆皮。

二人世界平淡幸福，也就看不到周圍的世界。

等到下飛機，出機場的時候，看見幾個路人不斷回頭看。

顧皎剛開始沒覺得有什麽，等再看幾個姑娘要拿出手機才警覺起來。她失悔道，“糟糕了，你該戴個口罩。”

李恒早發現那些人，沒覺得有甚，擡手將衛衣冒兜戴上。

走到門口，遇上一個膽大的妹子叫了一聲‘李恒’。

李恒回頭看一眼，沖那妹子一笑，笑得人面紅耳赤，動彈不得。

爾後，他伸手拽住顧皎，一把將她拉到自己懷中，消失在人群之中。

他不知道，這一幕完完整整地入了人的鏡頭。

顧皎回出租屋，沒來得及搞衛生，先拉著李恒睡大覺。

睡到一半，李恒的手機響了。

他拿了手機起床，陽臺上聊了半晌才回來。

“誰呀？”她迷迷糊糊問。

“元夕。”他道，“她明日來海城，約我見面。”

“這麽快？旅行結束了？”她也坐起來，打個哈欠，“怎麽是她來找你？不是叫你去平城？”

“說拍攝的基地在南邊，順道來看現場的。”李恒道，“還叫了一個負責美術的人一起，讓見見。”

“那行啊。”她道，“咱們做東，請他們吃好吃的吧。”

顧皎就開始翻手機上各處酒店的訂餐電話，找胡沙打探元夕的口味和愛好。

李恒也翻起外賣軟件來，“你餓了沒？想吃什麽？”

她擡頭看他一眼，琢磨了一下，支支下巴，“我要不繼續向我媽裝個可憐？”

“你要作甚？”

“嘿嘿，女兒沒飯吃，媽媽會心疼的。”

“媽媽要讓女兒回家吃飯，怎麽能把女兒帶回家的心愛的男朋友趕走。你說是不是？”

李恒沒回答‘是’，因為結果顯而易見——他已經站在顧家門口了。

顧皎在電話裏做出十分虛弱的聲音，“媽，我吃了大半月的平城菜，瘦了起碼五斤。嘴巴裏沒味兒，想吃你燒的魚——”

老母親果然心疼得不得了，“我都說了吧？外面有什麽好呢？趕緊家來，我給你做好吃的。”

“其實，我已經回海城了。”她道，“最多一個小時就到家。媽，你多做點啊，我餓得要死！”

至於要不要帶人，直接沒說。

因此，李恒在敲門前是有些猶豫的。

顧皎推開他，直接用力敲。

老父親抱怨著來開門，“不是有鑰匙——”，對上李恒，不吭聲了。

顧皎笑吟吟，“爸，我好想你。”

寶貝女兒溫言軟語，又是大半月沒見，老父親怎麽能當場發得出火來？

李恒適時叫了一聲，“叔叔。”

老父親看一眼他戴了瞳片得黑眼睛，有點不痛快道，“進來吧。”

說完，他率先放開門把手，直接轉身去廚房了。

顧皎伸了伸舌頭，對李恒道，“肯定找我媽告狀去了。”

李恒這回是空手，道，“該不是失禮了吧？應該買點水果和鮮花的。”

“少來。”她道，“咱們現在窮死了，不能白花錢。我還想著，問我媽要點錢來做投資——”

“千萬別。”李恒不願在岳父母面前顯窩囊，帝君也是要面子的人吶。

“你不懂。”顧皎一本正經，“有投入才有愛，投入越多才愛得越多。我媽看在錢的份上，也會愛你的。”

英明睿智的李恒居然被忽悠住了，半信半疑地問，“當真？”

顧皎一本正經點頭，“當真。不然你以為現在為啥結婚都要求男女共同支付首付？”

李恒笑了，戳了戳她額頭，“胡說八道，那不是因為窮嗎？”

一箭穿心啊。

顧皎安排李恒坐好，自己去廚房賣好。老父親和老母親果然對她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批評，最後老父親很不放心地來了一句，“你保證，一定能拿到文憑？”

“一定。”她拍胸口保證，“你知道元夕導演吧？就是那個很出名的女導演，她看上延之了，打包票說只要拿到大專文憑，就幫他找個好老師。爸，元導演的爸爸，那可是出名的老專家，你曉得的吧？”

老父親也是有所耳聞。

她再趁機，“元導明天來海城見延之，咱們要請客，定哪個酒店有好吃的呀？”

提起吃，老父親再有心得不過。他立馬忘了煩惱事，跟女兒傳授起經驗來。

因此，一家四口坐上飯桌的時候，倒很有些其樂融融的意思。

老母親見李恒不快不慢地吃飯，氣質和禮儀特別好，越看越喜歡。

她道，“小李，眼睛弄黑色，沒什麽不舒服的吧？”

小李？

李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，沒吭聲。

顧皎在桌子下面給了他一腳，他這才驚醒，平覆了一下覆雜的心境，道，“晚上取下來就好，沒什麽特別不舒服的。”

“以後都必須要戴嗎？”

李恒搖頭，“不一定，看情況。元夕說這次要聊的人物，剛好有一雙藍眼睛。所以到時候會試試看反響——”

老父親清了清嗓子，“你以後，就都幹這個了？”

顧皎又踢李恒一腳。如何？質的飛躍了吧？長輩肯開口問以後，起碼認可一半了。好生回答，不許敷衍。

李恒便放下筷子，認真道，“皎皎說做這一行掙錢最快，如果運氣好能很快買到海城的房子結婚。等掙夠了錢，會考慮做別的。”

也太實誠了吧？

不過，老父親和老母親臉上則浮出不同的表情。

一個是還算滿意，一個則有些不太滿意。

滿意的是母親，主要聽見了買房和結婚兩個重點；不滿意的是父親，主要聽見了掙夠了再換這個重點。

夠？錢什麽時候算夠呢？娛樂圈是個銷金窟，多好的人進去幾年就大變樣。男人太了解男人，他不信他能保持初心。

因此，老父親沒再問話了。

老母親自然看出來了，便接口道，“你那文憑，什麽時候能搞得定呀？”

李恒已經報名了，書本正在郵寄的路上。他道，“預計一年。”

一年就想拿文憑？

老母親狐疑地看顧皎。

顧皎立馬保證，“李恒很厲害的，他其實什麽都懂，只是以前沒機會考試而已。元夕那麽有學問，她看了他的字和畫，都說很好很好。”

為了佐證，立馬摸出李恒畫的那些游戲關口詳細說明的照片來。

老母親看了，碰碰老父親，給他看。他瞥一眼，“你自己畫的？”

顧皎立刻來勁了，“爸，讓李恒給你寫一副字吧。等以後他成名家了，起碼也能價值幾十萬呀！”

一個使勁兒忽悠，一個有心配合，加上一個已經變節一半的老母親。

未來可期啊。

李恒眼見著岳父母對自己的態度大為改觀，松了很大一口氣。

他自己先回家，翻出顧皎丟在出租屋陽臺角落裏的大木箱，將裏面的銀甲翻了出來。

因久未打理，好幾個關節的地方有了一些銹痕，需得處理。鑲面上的劃痕要修補，連帶裏面的內襯也要重新清理幹凈。

大約是過於興奮，這一弄就弄了小半夜。

將東西全部組裝好了後，立在客廳角落裏，拍了一張照片發給顧皎。

顧皎剛安慰完父母，在床上迷糊，順便翻看網上的私信和評論，見了照片後，“怎麽把它翻出來了？”

“元夕大概講了個故事，古代武將諸侯相關，我就先將東西收拾出來。”他道，“看著還可以的吧？”

“挺好。”

當然挺好，一等一的工匠做出來的，工巧得很，放現代不知能吹出什麽花來。

顧皎端詳了一會兒，道，“多拍幾張來，我發朋友圈顯擺一下，讓胡沙弄給元夕和易庭北看。”

李恒就當真拍了幾十張，連客廳得燈光也換了好幾個方向。

她選了幾張出來，沒調色也沒P，直接發朋友圈，然後讓胡沙看。

胡沙顯然很懂顧皎的意思，手機上拉了周青和李洋一起看，還得意洋洋地顯擺，“正宗古董，李恒家裏留給他的遺產，上面的寶全是真的。他還有個匕首，鞘上的紅寶石大得嚇死人。”

周青倒不覺得有什麽，但李洋在幫元夕處理一些素材和資料手機，一眼就覺得甲的形制很不錯，工比他見過的都要精巧些。不過，他所見的多是模型，便有些疑惑，“這是真的？”

“真得不行了。”胡沙道，“我幫他裝箱運輸的，重得要死，也就他能穿上走路還不帶喘氣。”

如此八卦一番，元夕果然主動給李恒來短信了，“明天我直接去你家啊，看你那個甲。”

李恒笑著應了，給顧皎打電話，“你這樣，會不會太明顯了？”

“換個想法。”顧皎道，“咱們有這樣的東西，早拿出來給元夕看，也許能幫得上忙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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